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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臺北市長柯文哲的菜園城市臺北市長柯文哲的菜園城市政見,喔,不,是「花園城市」政見裡,預計將臺北市各大小公園、社區公園、人行道等地方開放給民眾種菜,在市長的未來藍圖裡,我們可以預見一幅宛如經過特效處理的特效電影畫面:那時的臺北將會是處處有菜園,就像陶淵明的桃花源記裡描述的世外桃源般的境地,「有良田、美池、桑、竹之屬,阡陌交通,雞犬相聞。其中往來種作,男女衣著,悉如外人;黃髮垂髫,並佁然自樂。」

這倒讓我想起紅樓夢裡也有類似的事件。紅樓夢裡的探春是所有小姐裡最有膽識、本領的,別說所有小姐了,就算是所有富二代富三代的同輩中,她的能力、本事、管理方法和見識都可算是與王熙鳳相比而毫不遜色的。甚至她比王熙鳳更上層樓,她的管理理念也是「讓數字說話」,凡是以數字作判斷依歸,該刪就刪當省則省。言歸正傳,回到種菜這件事上。探春因王熙鳳身體不好,無法理事,受託暫代管理大觀園諸事,她看著賴大家的園子比自己家的大觀園小一倍多,但是他們卻生財有道把整個園子包給下人去耕種,既可收租金家中花草裝飾也不必向外買。於是她也想要來「興利除弊」一番,把這套用在大觀園裡。她挑選家中幾個可靠又有心想要生財的老婆子奴婢,把大觀園約略分配後就包給幾位老媽媽各自去種菜種筍去了,並說好了每年繳出些許錢來給公中庫房。

 

 紅樓夢第五十六回

 

年裡往賴大家去,你也去的,你看他那小園子比咱們這個如何?」

平兒笑道:「還沒有咱們這一半大,樹木花草也少多了。」探春道:「我因和他家女兒說閒話兒,誰知那麼個園子,除他們帶的花,吃的筍菜魚蝦之外,一年還有人包了去,年終足有二百兩銀子剩.從那日我才知道,一個破荷葉,一根枯草根子,都是值錢的。」

……..三人只是取笑之談,說了笑了一回,便仍談正事.探春因又接說道:「咱們這園子只算比他們的多一半,加一倍算,一年就有四百銀子的利息.若此時也出脫生髮銀子,自然小器,不是咱們這樣人家的事.若派出兩個一定的人來,既有許多值錢之物,一味任人作踐,也似乎暴殄天物.不如在園子裡所有的老媽媽中,揀出幾個本分老誠能知園圃的事,派准他們收拾料理,也不必要他們交租納稅,只問他們一年可以孝敬些什麼。一則園子有專定之人修理,花木自有一年好似一年的,也不用臨時忙亂,二則也不至作踐,白辜負了東西,三則老媽媽們也可借此小補,不枉年日在園中辛苦,四則亦可以省了這些花兒匠山子匠打掃人等的工費。將此有餘,以補不足,未為不可。

探春問寶釵如何.寶釵笑答:「于始者怠於終,繕其辭者嗜其利。」探春聽了點頭稱讚,便向冊上指出幾人來與他三人看。平兒忙去取筆硯來,他三人說道:「這一個老祝媽是個妥當的,況他老頭子和他兒子代代都是管打掃竹子,如今竟把這所有的竹子交與他.這一個老田媽本是種莊稼的,稻香村一帶凡有菜蔬稻稗之類,雖是頑意兒,不必認真大治大耕,也須得他去,再一按時加些培植,豈不更好?」探春又笑道:「可惜,蘅蕪苑和怡紅院這兩處大地方竟沒有出利息之物。」李紈忙笑道:「蘅蕪苑更利害.如今香料鋪並大市大廟賣的各處香料香草兒,都不是這些東西?算起來比別的利息更大.怡紅院別說別的,單只說春夏天一季玫瑰花,共下多少花?還有一帶籬笆上薔薇,月季,寶相,金銀藤,單這沒要緊的草花幹了,賣到茶葉鋪藥鋪去,也值幾個錢.」探春笑道:「原來如此,只是弄香草的沒有在行的人。」平兒忙笑道:「跟寶姑娘的鶯兒他媽就是會弄這個的,上回他還采了些曬乾了辮成花籃葫蘆給我頑的,姑娘倒忘了不成?

 

 自此之後,收租的人樂得收點小錢塞豪門的牙縫,包地的人競競業業期望一分耕耘一分收穫,那麼是否臺北市將來也會出現這幅農家樂的畫面?且慢讓我們繼續看下去。

 

紅樓夢第五十九回

 二人你言我語,一面行走一面說笑,不覺到了柳葉渚。順著柳堤走來,因見葉才點碧,絲若垂金,鶯兒便笑道:「你會拿這柳條子編東西不會?」蕊官笑道:「編什麼東西?」鶯兒道:「什麼編不得?玩的使的都可。等我摘些下來,帶著這葉子編一個花籃,采了各色花兒放在裡頭,才是好玩呢!」說著,且不去取硝,只伸手采了許多的嫩條,命蕊官拿著,他卻一行走一行編花籃。隨路見花便采一二枝,編出一個玲瓏過梁的籃子。枝上自有本來翠葉滿布,將花放上,卻也別致有趣。喜得蕊官笑說;「好姐姐,給了我罷!」鶯兒道:「這一個送咱們林姑娘,回來咱們再多采些,編幾個大家玩。」說著,來至瀟湘館中。……. 這裡鶯兒正編著,只見何媽的女兒春燕走來,笑問:「姐姐編什麼呢?」正說著,蕊官、藕官也到了,……..春燕也笑道:「…….別人不知道,只說我媽和姨媽他老姐兒兩個,如今越老了越把錢看的真了。先是老姐兒兩個在家抱怨沒個差使進益,幸虧有了這園子,把我挑進來。可巧把我分到怡紅院,家裡省了我一個人的費用不算外,每月還有四五百錢的餘剩,這也還說不夠。後來老姐妹兩個都派到梨香院去照看他們,藕官認了我姨媽,芳官認了我媽,這幾年著實寬綽了。如今挪進來,也算撂開手了,還只無厭,你說可笑不可笑?……。你這會子又跑了來弄這個,這一帶地方上的東西都是我姑媽管著。他一得了這地方,每日起早睡晚,自己辛苦了還不算,每日逼著我們來照看,生怕有人糟塌,我又怕誤了我的差使。如今我們進來了,老姑嫂兩個照看的謹謹慎慎,一根草也不許人亂動,你還掐這些好花兒,又折他的嫩樹枝子,他們即刻就來,仔細他們抱怨!」

那婆子見采了許多嫩柳,又見藕官等采了許多鮮花,心裡便不受用,看著鶯兒編弄,又不好說什麼,便說春燕道:「我叫你來照看照看,你就貪玩不去了,倘或叫起你來,你又說我使你了。拿我作隱身草兒,你來樂!」春燕道:「您老人家又使我,又怕,這會子反說我,難道把我劈八瓣子不成?」鶯兒笑道:「姑媽,您別信小燕兒的話,這都是他摘下來的,煩我給他編,我攆他,他不去。」春燕笑道:「你可少玩兒!你只顧玩,他老人家可就認真的。」那婆子本是愚夯之輩,兼之年邁昏眊,惟利是命,一概情面不管。正心疼肝斷,無計可施,聽鶯兒如此說,便以老賣老,拿起拄杖來向春燕身上擊了幾下,罵道:「小蹄子!我說你,你還和我強嘴兒呢。你媽恨得牙癢癢,要撕你的肉吃呢,你還和我梆子似的!」打得春燕又愧又急,因哭道:「鶯兒本是玩話,你就認真打我!我媽為什麼恨我?又沒燒糊了洗臉水,有什麼不是?」。……

卻說春燕一直跑入院中,頂頭遇見襲人往黛玉處去問安。春燕便一把抱住襲人,說:「姑娘救我!我娘又打我呢。」襲人見他娘來了,不免生氣,便說道:「三日兩頭打了幹的打親的,還是賣弄你女兒多,還是認真不知王法?」這婆子來了幾日,見襲人不言不語是好性的,便說道:「姑娘你不知道,別管我們閒事!都是你們縱的,這會子還管什麼?」說著,便又趕著打。襲人氣的轉身進來,見麝月正在海棠下晾手巾,聽得如此喊鬧,便說:「姐姐別管,看他怎樣。」一面使眼色與春燕,春燕會意,便直奔了寶玉去。眾人都笑說:「這可是沒有的事都鬧出來了。」麝月向婆子道:「你再略煞一煞氣兒,難道這些人的臉面,和你討一個情還討不下來不成?」那婆子見他女兒奔到寶玉身邊去,又見寶玉拉了春燕的手說:「別怕,有我呢。」春燕又一行哭,又一行說,把方才鶯兒等事都說出來。寶玉越發急起來,說:「你只在這裡鬧也罷了,怎麼連親戚也都得罪起來?」麝月又向婆子及眾人道:「怨不得這嫂子說我們管不著他們的事,我們雖無知錯管了,如今請出一個管得著的人來管一管,嫂子就心服口服,也知道規矩了。」便回頭叫小丫頭子:「去把平兒給我叫來!平兒不得閒就把林大娘叫了來。」那小丫頭子應了就走。眾媳婦上來笑說:「嫂子,快求姑娘們叫回那孩子罷。平姑娘來了,可就不好了。」那婆子說道:「憑你那個平姑娘來也憑個理,沒有娘管女兒大家管著娘的。」眾人笑道:「你當是那個平姑娘?是二奶奶屋裡的平姑娘。他有情呢,說你兩句,他一翻臉,嫂子你吃不了兜著走!」

說話之間,只見小丫頭子回來說:「平姑娘正有事,問我作什麼,我告訴了他,他說:「既這樣,且攆他出去,告訴了林大娘在角門外打他四十板子就是了。」那婆子聽如此說,自不捨得出去,便又淚流滿面,央告襲人等說:「好容易我進來了,況且我是寡婦,家裡沒人,正好一心無掛的在裡頭伏侍姑娘們。姑娘們也便宜,我家裡也省些攪過。我這一去,又要自己生火過活,將來不免又沒了過活。」襲人見他如此,早又心軟了,便說:「你既要在這裡,又不守規矩,又不聽說,又亂打人。那里弄你這個不曉事的來,天天鬥口,也叫人笑話,失了體統。」晴雯道:「理他呢,打發去了是正經。誰和他去對嘴對舌的。」那婆子又央眾人道:「我雖錯了,姑娘們吩咐了,我以後改過。姑娘們那不是行好積德。」

 

這些辛苦照看花草樹木、種菜養魚的老婆子,一看到年輕丫鬟把她種的花、樹啊摘下玩心中正在淌血,想著一分一分的錢就這麼糟蹋了心中又是惋惜又是生氣。加上之前又受了這些年輕丫鬟的氣,新仇舊恨一併上來,打自己的女兒出氣,大家吵成一團,惹出一場風波來。

以此推斷將來臺北市的市民菜園很有可能也會像大觀園一樣。大家開始包地種菜,畫地自限,把占停車位的創意也用在這裡。拿出家裡不用的廢棄輪胎、椅子、保特瓶、曬衣繩把自己的一小塊菜園給圈起來,以防他人進入。接著就會看到各種牌子立了起來,「偷菜者絕子絕孫」,「這裡是菜園不是垃圾場」,各種看著眼熟曾經出現在臺北市其他巷弄裡的詛咒牌子又復活了。然後在人行道旁,公園裡的「市民菜園」裡將會有不斷上演的爭吵畫面,那個說好的「屋舍儼然,雞犬相聞,芳草鮮美,落英繽紛」的農家樂呢?

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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